对过节的兴趣越来越淡了。春节便春节,在冰箱里多放些东西,坚持几天不去菜市场而已。中秋便中秋,买来月饼也不吃,做做样子罢了。可是今年有些不同了,粽子的香味越飘越浓的时候,我们刚好学到汪曾祺先生《端午的鸭蛋》一文,平淡幽默的语言,侃侃而谈中流露出对故乡和儿时生活的眷恋,这种情愫抓紧了我,让我也深深的陷进了对家乡的怀恋之中。
家乡的端午节是有很多讲究的。包粽子,粽叶有要求,新鲜的芦苇叶,碧绿碧绿的,或者是槲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端午节的前一天下午一切原料准备到位,洁白的糯米浸泡在清水里,饱满的蜜枣,花生仁,葡萄干,都早已泡好,勤劳的女主人用灵巧的双手左折右叠,再用丝线层层缠绕,一个精致的粽子便诞生了。煮粽子不能心急,小火慢慢煮,老年人爱用火炉,前一天晚上把粽子放在炉子上,能焖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孩子们一起床,揭开锅,就是热腾腾的粽子,屋子里,院子里顿时都弥漫着芦苇叶和粽子的香气。除了吃粽子,还要吃煮熟的大蒜,鸡蛋。这几种食物放在一起,即使不吃只看看就是享受了,扁圆的白玉般的大蒜,肉红色的椭圆的鸡蛋,碧绿的不规则形状的粽子,从颜色的搭配到形状的组合,都煞是好看。熏艾蒿,我们这里离山远,艾蒿都是从集市上买的,在端午节这天挂在门楣上,过几天干透了,取一两只在屋子里点燃熏一下,至于熏的目的是什么,我是不很清楚,有人说是熏蚊子的,我想可能还有更多的东西,比如蜈蚣,蝎子什么的,大概类似其他地方的熏五毒吧。带香包,鲜艳的布料做成各种形状的饰物,里面放上香料,就成了孩子们心爱的饰物,挂在脖子上不时的嗅一下。系五色线,手腕脚腕都要带。但最让我记忆犹新的,却是黎明时分却去田野里拔“圣草”了。这里说的圣草,加引号,是我实在想不出当时大人们怎样说的。
长辈告诉我们,月宫里的嫦娥,年年不停地捣药,这些药是要在端午节前夜,洒在各种草木上,河水里。在端午这天太阳没出来之前,这些药还停留在草上,如果这时拔回来,熬制成水,用这水来沐浴,可以治好百病的。小孩子当然非常相信,天蒙蒙亮,我们就呼朋引伴的出发了,向着蒙着神秘面纱的田野,我们要替家人完成一件神圣使命。农历五月的黎明是美好的,空气凉凉的,清爽滋润,周围都静悄悄的,你无意的一台眼,也许就逢上邻家来挖野草的孩子。相视一笑里,多少欢悦在其中。早晨的田野在这一天提前被惊醒了,那茁壮的青草上,露珠还在转动,我们需要的草是有讲究的,如猫猫眼,一摸眼就红的那种草,今天不怕它,就采。还有车前草,节节草等,不能磨蹭,一定要在太阳出来之前采回家,这样那些神秘的药才会有效啊。慌慌张张的回家去,抬头看看天空,战胜了太阳般的自豪。现在想来,还觉得那种神秘如格林童话中的哪一篇,太阳一出,万物回复原貌的神秘。
又要端午节了,谁还会去野地挖草呢,给孩子洗澡,有专门的沐浴露了,粽子也懒得包了,吃不了几个,干嘛哪么费劲,买几个就好了嘛。可是,在种种过程里藏着的细心,乐趣,也买些就可以了吗?在能亲自做的时候,不要买了吧,因为一个简单的“买”字,让我们失去了多少美好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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