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一直在我身边,可我却从未感受过你的存在,当我真正发现您的时候,一切却早已来不及了……
那是一个黄色银杏树叶荡漾的日子,父母要外出打工,我理所当然就被寄养在奶奶家。奶奶骨瘦如柴,脸上还残留了年轻时的疤痕,十分丑陋,并且还讨厌她。
只要有稍不如意的地方,我就拿奶奶出气,把这个在新地方受到的委屈统统都发泄在奶奶身上,她俨然成了我的“出气筒〞。 星期五又到了,老师把期中成绩单发给了我,我知道自己的成绩很糟糕,看都没看一眼就一股脑儿装进了书包,然后忐忑不安的回到家中。刚踏进们,一眼便看见奶奶在接听 ,我心乱如麻,但便面仍强作镇定。“喂!燕子,你妈妈叫你接 !〞之间奶奶平日的笑颜收了起来,糟了,我知道事情不妙,红着脸去接 ,不等我问好,妈妈就问起我的考试成绩,我犹豫了片刻,便答道:“不……不及格。〞这声音犹如一根细针掉入地面,过了良久,妈妈才答道:“别读了,反正你成绩这么差!〞语罢,只听见那边“嘟嘟嘟〞的声音。顿时,犹如一盘凉水淋到身上,妈妈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一定是奶奶在她面前煽风点火!于是我转怨气为怨恨,使出全身的力气朝向奶奶吼道:“你个难看的丑八怪,滚,滚出去!〞
奶奶没滚出去,我却“哇〞的一声哭了,然后冲出来家门…… 我在一颗黄果树下顿住,伸出手一拳一拳不断的击打,以此来发
泄我心中的怨恨……奶奶撵上了,拉住我的手:“燕子呀,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恨我,但也不能更自己过不去呀,你妈妈看不起你,我们就偏偏证明给她看,从今天开始,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听了奶奶的劝慰,我的心颤抖了起来:可伶的奶奶,我以前一直都那么粗暴的对待你,你不但不恨我,反而来抚慰我……我一下子将奶奶抱住,又感动又自责,我一边哭,一边摇了摇头:“对不起,奶奶,都是我不好!〞奶奶也抱住我:“没事,是乃你啊对不住你啊,你成绩不好,我连一点忙也帮不上!〞此时此刻,我真想和奶奶相拥在一起…… 之后,奶奶从未停息过手中的锄头,反倒比以前更卖力气了,一边还不断的给我鼓励。如果我实在做不来,奶奶就把我带到当地老师那儿去补习,奶奶拿出辛苦积攒下来的钱,交给老师,锄头飞舞得更快了。
新年过后,我的成绩打雀上升了不少,妈妈也不出去打工了。所以我和奶奶就此别离了。后来,我忍不住问妈妈:“妈妈,奶奶为什么知道现在都杳无音信?〞妈妈答道:“奶奶一辈子没享过福,现在去了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
虽然我知道妈妈在骗我,但是我宁愿相信奶奶还活着。 和奶奶一起走过的这段日子,将永远存放在我心里。
这几天父母都去上班,我便是整日里与奶奶呆在一起的。我认识的大多数人是不喜欢和老人一处的,总觉得生活是乏味无趣的。可是我却是喜欢挨着奶奶躺在床上,听她给我讲故事,讲一连串的笑话。我假设用手轻轻挠挠她的脖子,她便会逗闹似的按住我的手,骨头错
得咯噔咯噔地响,让人又疼又要笑出来,我只能不迭地告饶了。这样的日子长长的,充满了一种可寻觅的熟悉。
七八岁的时候,奶奶正是这样与我和父母同住的。那时候堂弟在南票,父母也是常遇到些事就不能回来,我多半是与奶奶在一起的。每天早起总是她用胖胖的爬满了皱纹的手为我梳辫子——奶奶的手是很巧的,总爱给我编出各种好看又不同的辫子。可是她总是拖着还带水的手为我梳头,头发沾了手一扯就会痛,再加上她梳辫子总是又紧又麻利地向里收,到最后,我便是又急又叫:“够了够了,好疼啊。〞可是直到我剪了短发,心底在某一刻还会有着想念的滋味:想念那双厚实的手穿过我头发,把松散发黄的它们结成好看的样子。 那时每天上下学回家的路虽然不长,奶奶却也要去接我。她是胖人,走的久了,掺白的头发上总会湿湿地压着汗,更有一丝又一丝的汗珠顺着脖颈往下淌,眼皮上就要落下来的汗还要使得她勉强地眯起眼睛来。可是那时候,这些艰辛的等候我总是不易看到也不易看懂的,只是像是个小豆点似的在她庞大的影子里跳来跳去,又欢快又急促。她很爱说笑的,总是有着说不完的故事和玩笑。或许我这样的爱说话,也得到了她纯粹的遗传吧。她爱给我讲笑话,那些笑话其实是有点古老有点淡的笑话,可是她讲起来却是有滋有味的,让人禁不得为了她动着的面孔去笑,而不仅仅是因为故事本身的乐趣。她念书只到五年级,却常常对我回忆那时候的事,是心酸的,却还有所憧憬。我可以很清楚地知道,她为什么是太姥所有孩子里读书最少的,因为她是最大的那个女孩子,小的时候便要出去贴补家用了。“我什么活都干过呦
——护士,做雪糕,卖白菜,开卖店,到饭店做菜〞奶奶说这话的时候,我总恍惚听见了一声叹息。好似是从我心里发出的,却又像是凭空响在那段艰辛的过去里。
因为这些故事,我总喜欢去想象奶奶年轻时的模样——有许多书里写道哪位老人年轻时定是清秀模样,我实在没有这点看出年轻样子的本领,只是凭着心里的感觉拼出一个年少的奶奶。不是这样胖的,也不是这样疲惫不堪的,应该是又高又瘦,有一条油亮的大辫子,干起活来有力气,嘴里还要哼着点欢愉的歌儿。最重要的是,她一定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我坐在电脑前痴痴地回想着,不由得嘴角微微地扬起来。当我渐渐地抛却轻狂和骄傲,我可以很清楚地知道,我是怎样的爱她,又是怎样的需要她——我亲爱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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