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困境中前行的当下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

堕　Ｎｏ．５　壹　Ｍ８Ｙ　ＴＩＭＥ　ＥＤＵＣＡＴ１０Ｎ　在困境中前行的当下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　杨裴羿傅宗洪　摘要：本文分析了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内涵与其中国发展的不同阶段中呈现的研究特点，指出当下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所处现　状和困境，总结了困境出现的原因，并结合当下实际，提出了对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发展的一些个人意见和建议。　关键词：女性文学批评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困境中国特色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７　文献标识：Ａ　ＤＯＩ：１０．３９６９／ｊ．ｉｓｓｎ．１６７２—８１８１．２０１１．０５．２０１　中国现代女性文学和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伴随着２０世纪８０年　代末９０年代一股充满热情和批判精神的女性创作激流进入中国　动，以及随之而发展起来的女性文学热潮。除朱虹的译著外，还　有李子云、桑竹、南珊、王还、胡敏、林树明等学者相继翻向国内读　２０世纪女性主义文学创作的巅峰时期，但进入新世纪后，她又悄　然沉寂在中国主流文学的湖水中，湖面波澜不惊，只现出湖边浅　浅的一层水纹，让我们看到激流退却后的痕迹。大多数当代女性　主义文学创作者，在近乎一致的放弃“身体写作”、“走出自我，走　向社会”的呼声中，发生了很大转变：“个人化”写作的主将要么沉　寂（如陈染），要么一定程度的“转型”（如林白、徐坤等），要么主动　者推介翻译了波伏娃的《第二性》、伍尔夫的《一间自己的屋子》、　玛丽・伊格尔顿主编的《女权主义文学理论》等译著。这些译著对　西方女性主义文论的介绍与女性作家、作品的引进正好适应了在　新时期中国思想和个性解放运动中逐渐复苏觉醒的中国女性的　性别意识。朱虹等人的译著对推进国人了解和认识西方女性主　义和女性主义文学，无疑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启蒙作用，然而，她　被动地离开文坛（如部分７０年代的女作家），而刚入场的新生代　作家（如“８０后”）又不太在意性别问题；就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　评界而言，有些在２Ｏ世纪８０、９０年代，在该领域里十分活跃的批　评者近年来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学术“转向”，如戴锦华转向大众　文化研究，董之林转向ｌ７年文学研究，荒林则更多地从事跨学科　们对西方女性主义理论的介绍还只是一种简单的移植，停留在介　绍层面，未能向建构中国自己的女性主义文学理论中深入。　进入２０世纪９０年代，女性立场的讲诉成为一批女作家共同　的写作状态，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作家是林白和陈染。个人化写　作、身体写作、逃离意识和黑夜意识的渗入成为９０年代女性主义　交流等。　上述现象，不得不让人对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发展的前途　担忧。作为一种有着独特批评视野的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是否有　其存在和发展的必要？答案是肯定的，就如同所有新生事物一　样，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在中围的发展一样会经历跌宕起伏，在困　境中解决问题，丰富自身，建构适合中国现实的女性主义文学批　评理论。正因为“跌宕”阶段的存在，才提醒了女性学界对女性主　作家所特有的叙述方式。她们将私人体验带人公共文化空间，通　过女性独特的个人经验和体验，尤其是女性内心不为人知的隐秘　一角，如女性的性意识、性感受，解构以男性霸权主义为基础的一　切政治、历史、文化、道德等既有秩序，反叛并颠覆男权话语系　统。当代女性作家的创作激发了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发展与超　越。以戴锦华、李小汀、王绯等为代表的学者，用全新的女性主义　视角、全新的批评方法对中外文学进行的全新的审美观照，并采　义文学批评关于“抗拒性阅读”与“身体写作”的自我反思，诸如理　论资源的单一、对西方文论的误读、女性文本的消费气息对性别　用了“抗拒性阅读”来揭示男权社会中心文化对女性的压制，以女　性视角创造性地解读文学，解构传统文化。　批判的消解等。这些自我反思对于在无论是对中国现代女性文　学还是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发展，在实践和理论指导上都是很有　必要的。　进入２１世纪后至今，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伴随着女性主　义文学创作的沉浮进入自我反思和自我批评阶段，但过多的“自　我批评”客观上更加弱化了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在中国学界的声　１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内涵及在中国取得的进展　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兴起于２Ｏ世纪６０、７０年代的欧洲，８０　音。经过３Ｏ多年的发展，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已逐步成为当今中　国文学批评和创作的一项重要的理论资源，其间涌现出如孟悦、　年代伴随着改革开放的实行，与西方各种文艺思潮一起涌人中　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是以女性为主体，具有开放性和颠覆性的　文学批评理论，是西方女权主义运动高涨并深入到文学、文化领　域的成果。它具有两个基本出发点：一是解构以男性为中心的文　戴锦华、刘思谦、林丹娅、盛英、乔以钢、钱虹、陈坤、荒林、万莲子　等一大批致力于女性文学与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研究的女性学者、　作家，她们或站在女性主义的立场上，自觉运用西方女性主义文　论中经常使用的心理学、符号学、结构主义叙事学、解构主义、读　学，从女性的角度重新审视整个文学史；二是确立以女性为主体　的批评标准，建立女性文学的独立王国。　者反应批评等多元批评方法，对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重要的女性文　本深人研究，提出独到见解，成为后继女性学者进行女性主义文　在２Ｏ世纪初西方女性主义批评理论的影响下，中国诞生了　现代意义的中国女性主义文学与批评，并呈现出以下研究特点：　学批评的一种借鉴模式；或将中国传统的社会历史批评模式与西　方女性主义理论相结合，嵌人中国本土语境来分析女性文本。这　２０世纪８０年代的纯译介性研究。中国女性主义文学与批评　些女性学者运用女性主义的批评方法对中国的文学与文化现象　兴起于２０世纪８０年代。这个时期学界主要致力于翻译和介绍西　方女性主义的经典著作和女性主义批评方法理论等，为女性主义　研究奠定较为坚实的基础。８Ｏ年代初，朱虹在《美国女作家作品　进行的批评尝试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中国当代女性文学和女性主　义文学批评理论的建构，然而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在中国的处境是　尴尬的。　选．序》　和《美国女作家短篇／ｌ诚选．编选者序》　中，就站在女性　立场上，向中国读者详细介绍了美国６０年代后期兴起的女权运　一２困境中的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及其原因　相较于女性文学批评，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具有十分鲜明的　２５７—　堕　墼塞　Ｎｏ．５　ＴＩＭＥ　ＥＤＵＣＡＴＩＯＮ　Ｍａｙ　“反对男性中心”的伦理价值取向　，是“女性文学批评”中较为激　系；再者，西苏强调的“身体写作”实际上也导致了女性主义文学　创作题材、写作范围、价值目标的缩小和偏离。　３如何在困境中前行　随着中国女性主义文学与批评的不断发展，问题也不断暴　进的一个分支，并且算不上前者的主流批评。女性文学批评，是　一个相对宽泛的范畴，包括了两层含义，一是对女作家、女性创作　的作品及女性读者的评论或研究；第二层是包括了男性作家创作　的一切女性形象及相关方面的评论和研究。女性文学批评包含　了“非‘女性主义”’批评、“反‘女性主义”’批评及“女性主义文学　露，在此过程中，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家们通过吸收西方相关理论　并结合中国实际以自省方式探寻当代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现　状及遭受非议产生的社会历史原因，并试图以更为开阔的视野、　更敏捷的思维、不断更新的方法来解决发展道路上林林种种的问　题。中国没有发生过真正意义上“女权运动”，因而并未如西方国　家那样演化成具有女性主义批评内涵与成分的女性主义理论话　批评”。本文关注处于边缘地位的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在中国的发　展现状，分析出现当下困境的原因并提出应对困境的个人建议。　２．１中国儒家传统文化对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影响　西方女权主义理论的传人对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影响　是不言而喻的，但人们往往忽视了中国本土文化语境对女性主义　语。首先，本土女性文学对舶来的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理论话　文学批评理论潜移默化的影响。中国自古讲求中庸之道，即天人　语是否适应中国女性的现实情况存在怀疑；再者，相对于国内学　合一，至善至真，处事不偏不倚，顺其自然。这一重要的传统思维　术界自２０世纪８０年代以来对西方其他批评理论的热情反应与积　几乎成为整个中华民族的集体无意识，延伸到文学领域便形成了　极传播相比，对女性主义理论的反应与传播显得要冷漠微弱得　温和的文学传统气质。可以说中国古代整个文学界，无论是男性　多。女性主义文学与批评因其自身强烈的性别政治性（政治第一　作家还是女子诗人其作品题材大都批风抹月、伤春惜别，具有阴　性）的特点，使她更多具有一种政治功利性，因而在文学审美性上　柔的特点。中国女性文学创作的历史非常悠久，从古代的蔡琰、　受到学人对其文学价值的质疑，始终或者说“命中注定”处在边缘　班昭、李清照、“女冠诗人”李冶和鱼玄机等到现代的冰心、冯沅　地位。　君、凌淑华、张爱玲、萧红、丁玲、杨沫等一大批女作家，在中国文　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发展本着对外开放的态度，兼容并　学史上都留下了她们写作的足迹。这些古代、现代的女性作家传　包，吸取百家之长，但始终没能形成自己特色的理论话语。但是，　递下来的中国女性文学气质及精髓为当代中国女性作家所内化　我们应该看到西方女性主义文学及批评理论被引介到中国，需要　并形成了中国女性文学发展不同于西方女性文学的一种内在文　一个模仿、吸收、消化、适应本国国情到最终建构中国特色的女性　化语境。因此，从这个角度讲，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困境，一　主义文学与批评的理论体系。面对当下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的困　方面是本身一直从属于民族、国家、社会这些宏大革命背景下，欠　境，首先，我们应本着循序渐进地、理性地对男权中心文化进行彻　缺西方女权主义运动的独立性；另一方面，则是由长期传统文化　底批判，但这是手段而非目的，以此在中国创造适合女性主义文　思维形成的温和气质而欠缺类似西方的彻底反叛性。　学与批评发展的良好环境，不能急于求成，心浮气躁；其次，结合　２．２对西方理论的身板硬套，误读误用，缺乏本土理论建构　中国历史和现实国情，关注中国更广泛的基层女性的生活生存，　２０世纪８０年代形成的推介之风使我国学界形成了一边倒　而不是停留在少数精英知识女性的自我迷恋、内　ｔｂ困惑和个性张　的趋势，将西方各种理论直接“拿来”，希望借“他山之石攻自家之　扬的狭小层面上，唯此才能更为明确中国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理论　玉”。这种对西方理论的贯彻首先发生在以陈染、林白为代表的　价值指向，开展有效的文学批评活动；最后，走出女性主义文学批　一些女性作家的创作中，再借由这些惊世骇俗的女性主义文本，　评的抵抗阶段，面向生活、面向社会，以“解放女性”、“双性和谐”　引起了批评界的关注和正视。创作实践先于理论建构的现实，因　为目的，努力进行建构中国特色的女性主义文学及批评理论的尝　缺乏理论界的正确引导，这些与中国传统文学模式在题材、写作　试。我们应正视在此尝试过程中不成熟、偏颇的地方，并对其抱　策略、价值目标上都具有彻底颠覆性的女性主义文学文本，直接　有坚定地信心（西方女性主义文学与批评理论发展现状是令人鼓　造成了读者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中关于“身体写作”、“个人写作”　舞的），以促成其今后更健康、更具活力的良性发展。　的误读，“女性意识”与“国家意识”、“社会意识”的对立等。２０世　纪９０年代末新世纪初形成的“美女写作”、“新新人类作家”等现　参考文献：　象就像一场偷换概念、误导读者的作秀，其实质早已违背了女性　［１１钱虹．文学与性别研究【Ｍ】．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２００７，６．　主义文学理论的“反抗男权中心文化”的核心，而滑入回归男权文　［２］－￣－界文学，１９８１，（Ｏ４）．　化的陷阱。　【３】美国女作家短篇小说选．编选者序［Ｍ】．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２．３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本身存在种种先天痼疾　１９８３．　西方女性主义文学批评理论的缺陷首先表现在没有独立的　【４１　ａ￣ｇ－树明．多维视野中的女性文学批评【Ｍ】．北京：中Ｎｇ＋－会科学出　理论系统和话语体系。一方面，她从诞生之初，即以开发性、多远　版社．２００４．　化地姿态吸收各种文学文化理论思潮，实现全面的“拿来主义”，　如精神分析、新马克思主义、结构主义、结构主义、存在主义、后现　作者简介：杨裴羿（１９８０－），女，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现当代文学　代主义等等，却始终没有建立自己的理论体系；另一方面，法国派　专业２００８级研究生，四川南充６３７００９　女性主义学者强调建立自己的女性话语体系，以反抗男权中心文　傅宗洪（１９６３－），男，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院长，教授，现当代文　化。但人类从记忆之初，有关女娲、圣母的一些女性题材早已被　学专业硕士生导师，四川南充６３７００９　男权文化篡改，所有文字都深烙着男权中心的印记，女性用建立　在男权中心文化之上的语言、文字根本不可能建立自己的话语体　—．２５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