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文秘 杨丹婵33号
如果说, “新写实小说”或“先锋小说”以其对终极价值追索的舍弃、对旧有价值模式的拆解及激进的形式革命给80 年代后期、90 年代初期的中国当代文学注入了生机与活力,那么, 以邱华栋、朱文、何顿、张、东西、徐坤、毕飞宇、祁智、李冯、刁斗、韩东、鲁羊等为代表的所谓“晚生代”作家的出现, 构成了90 年代小说界引人注目的一道风景线。这里, 我们以其代表作家邱华栋的小说创作为研究为切入点, 通过对邱华栋小说欲望化叙述表现形态的分析和评判, 特别是他对当下人们生存的精神虚无、伦理价值等精神意向的探索, 进一步认识“晚生代”作家的写作品性以及作品的价值、意义所在。
进入90 年代, 中国的城市,尤其是大都市才成为真正现代意义上的城市。而大批人口从四面八方涌入城市, 成为城市新移民, 充分表现出整个社会、时代的骚动不宁。邱华栋的小说充分表现着都市空间本身的成功扩展和膨胀、现代生活节率推进的快感与高速旋转后精神坐标的倾斜。那么邱华栋是怎样表现这种文化上的激进和其对世俗的认同呢?事实上, 现代城市环境加剧了人的欲望的膨胀, 加速了对望满足的渴望, 这种近乎疯狂的对欲望的追逐也很容易使人的精神走向虚无。
邱华栋小说中最早出现的是一批城市的“闯入者”的形象。
《手上的星光》中的“我”、杨哭和林薇, 《闯入者》中的吕安、赫建和杨灵, 长篇小说《城市战车》中那一大群青年艺术家,构成了现代都市轮盘中活跃的分子或
细胞。我的杨哭从东部一座小城市来到北京, 打算在这里碰碰运气。我们都很年轻, 因此自认为赌得起……我们都是属于通常所说“怀揣著梦想”的那类人。我和杨哭除了梦想, 便口袋空空, 一文不名。但我们至少都对自己充满了信心。我们俩离开青春时代还不算太久, 因此保留了足够的热情打算把剩下的青春年景在这座城市中消耗掉, 借以换取我们想得到的东西。
——《手上的星光》
邱华栋既表现欲望追逐中的虚无, 也描述欲望满足达成后的虚妄。这在几个女性人物那里被表现得淋漓尽致。《生活之恶》中的吴雪雯和眉宇, 是两个让人过目难忘的形象。生活之役扭曲了她们的灵魂, 把她们放逐到欲望之壑的边缘, 她们便放逐自己的灵魂, 从此开始向男人们的游戏与征逐, 以为感情完全是一场空, 只有从男人那里得来的其它东西才是实实在在的。于是她们放纵欲望, 向生活疯狂地报复。吴雪雯以摧垮男人的意志, 折磨他们的情感为快感, 在物质欲望的极大满足后走向虚妄苍白的人生之路。最终以收集与之有过两性关系的男人内裤为乐趣, 欲报复生活, 结果却被生活吞噬而走上欲望的祭坛。眉宁的欲望之船似乎是在不知不觉、稍不留意中驶向邪恶的港湾。在与罗东的一场肉体交易中, 眉宁的灵魂发生了裂变, 以丧失与尚西林的圣洁之爱为代价, 使自己加入原本不属于她的生活序列。她义无返顾地踏着欲望的节奏, 成为一个高级妓女, 一个真正的城市空心人。眉宁的选择似乎比吴雪雯、林薇更令人感到震颤, 更使人感到世俗力量的强大。而在晚近的长篇《蝇眼·午夜狂欢》中, 于磊的幻像游历、秦杰的神经麻木症、何晓的“飞行死亡”所表现出的欲望满足后的
虚妄达到了巅峰和极致。他们被置入了想超越虚无而不能的尴尬窘境, 灵魂在世俗欲望的泥沼中无法真正地飞翔起来
对欲望的过分追逐使现实呈现出非和谐的生活状态。应该承认, 和谐不是历史前进的方式, 而是历史平衡的方式, 平衡很差, 并使人获得一种宁静心理, 但平衡没有力量。社会、历史是在对立、倾斜和超过限度后而产生的力量作用下前进的¼。邱华栋的叙述似乎在用 形象反复说着黑格尔那句至理名言: “凡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之理所当然的合理性。这也是他对世俗欲望的认同, 任何人的行为都源于他的世俗利益, 又源于他的精神需要, 而只要他做这件事是为了“活得更好”。因此, 我们很难说清楚邱华栋赋予人物的是悲剧还是喜 剧, 也就很难将其存在的动因简单地归之于社会或人性的层次, 但终究使我们的灵魂产剧烈的震撼, 这种力量之大留给我们更大的想象的空间, 引导启发着一种颇具哲学兴味的存在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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