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译外来词的语素化及词义生成模式研究

Sun Daogong

【摘 要】语素化是外来词融入汉语词汇系统的重要途径,同时也是外来词生命力强的重要体现.本研究以当前10部具有代表性的新词语词典中所收录的1536个音译外来词为考察对象,以“粉丝”一词为个案,分析了音译外来词语素化类型及词义生成模式.结论 认为:音译外来词语素化模式包括词汇降格和音节升格两种类型.究竟会选择哪一种模式语素化,受到音节数量的制约,单音节词仅能选择词汇降格语素化方式,多音节词可以选择词汇降格和音节升格两种方式,但在构词能力方面音节升格语素化更占优势.在此基础上,本研究进一步以两种语素化类型形成的新词语为对象考察了与之对应的词义生成模式.

【期刊名称】《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9(000)002 【总页数】8页(P147-154)

【关键词】音译词;语素化;词义球理论;词义生成模式 【作 者】Sun Daogong 【作者单位】 【正文语种】中 文 【中图分类】H03

语言要发展就不能固步自封。美国语言学家HL．Menken指出:“任何语言将自己

大门关闭之日就是该语言走向消亡之时。”［1］(P67－69)国家语言资源监测中心的统计数据表明，近年来，汉语每年产生约1000个新词语，平均每天产生3个左右。网络新词语层出不穷，令人目不暇接，人们稍不留神就会成为“落伍者”。汉语吸收外来词时通常以意译为主，但对新词语而言，为了更快地进入流通领域，音译成为最便捷的手段，所以在外来词中音译外来词(简称音译词)的比例很高。理论上而言，任何音译词都有语素化的可能性。但在实际调查中发现，只有部分音译词可以语素化，且不同音译词的语素化过程和语素化类型并不完全相同。音译词的语素化有哪些类型，不同类型的差异是什么?通过不同方式语素化生成的新语素，其词义生成模式有何区别?这些问题值得进一步探究。

音译词的语素化研究，可以追溯至上世纪90年代。周洪波率先提出了语素化的两个基本条件，即简缩和具有稳定语素义。［2］在此基础上，苏新春进一步提出了复音类音译词的语素化模式，即“单音节式简化—独立运用—重复构词—语素化完成”，并认为这四个阶段具有时间的先后性，且不可或缺。［3］刘晓梅基于多部新词语词典的定量考察，提出了外来语素包括字母语素提取的四个标准，即音义结合的确定性、音义结合必须是独立的、音译结合体必须有一定复现率、音义结合体不同意义之间的联系性。［4］孙道功参考前辈学者提出的语素提取原则，提取20个外来新语素，从构词能力、构词特点、分布领域等方面进行考察，探讨了音译词带来的新语素的特点以及词缀化趋势，并从语音、语义、语法等角度进一步提出了音译外来词语素化的制约参数。［5－6］不难看出，已有研究大都仍着眼于对音译词带来的新语素的提取，除了苏新春、孙道功等对复音类音译词语素化模式的部分探讨外，学者们对该问题关注较少，尤其是对音译词语素化后的词义生成模式以及与语素化类型的内在关联等问题缺乏探讨。 一、音译词语素化的两种类型

基于目前10部新词语词典所收集的1536条音译词(不含字母词)，我们共提取了

28个新语素。① 本研究所基于的10本新词语词典是:现代汉语新词词典(于根元)、新词新义词典(雷良启等)、现代汉语新词语词典(林伦伦)、汉语新词词典(闵家骥等)、现代汉语新词词典(王均熙)、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新世纪新词语大词典(亢世勇)、现代汉语新词语词典(刘海润等)、21世纪华语新词语词典(邹嘉彦等)、新华新词语词典(商务印书馆研究中心)。考察发现，音译外来词的语素化包括两种类型:词汇降格和音节升格。词汇降格语素化指词的地位发生改变，词降格为构词语素但词形未变，由独立自由成分变成非独立的构词成分。从历时角度看，词汇降格语素化是汉语复合词生成的主要方法。音节升格语素化是指由不表义、不自由的音节升格为半自由或自由的表义语素，可以与其他语素构成新词语。从历时角度看，音节语素化通常发生于音译词或联绵词，语素化后音节与原词在语义上等同，但是其身份和功能发生改变。［6］

在所提取的28个新语素中，通过词汇降格方式形成的新语素有16个，占新语素总量的57．14%。通过音节升格方式形成的新语素有12个，占42．86%。比较特殊的是“粉丝”一词，除了可以降格方式语素化外，还可以音节升格方式语素化。在此以“粉丝”(Fans)为个案，对音译词的语素化类型进行探讨。“粉丝”作为双音节音译词，并没有按照苏新春先生提出的模式完成语素化，而是呈现出独有的特点，兼有降格和升格两种不同方式。词汇降格和音节升格语素化，分属于不同层级，前者着眼于词语整体，后者着眼于词语内部。 1．词汇降格语素化

音译词之所以选择词汇降格语素化方式，其原因是该方法操作相对简便，无需改变词形，直接与其他语素组合即可构成新词。［6］故所有音译词都具有采用词汇降格方式发生语素化的可能性。从时间角度看，“粉丝”首先采用的就是词汇降格语素化方式。“粉丝”降格为语素后，构成了大量的新词或短语，形式上包括“粉丝+X”和“X+粉丝”两种类型。其中，“X+粉丝”内部结合松散，可以插入助词

“的”，通常认为属于短语范畴，本文不作为考察对象。故仅讨论“粉丝+X”类型。从内部构成看，包括两类:一是X为单音节，构成三音节结构，属于“粉丝”降格(degrade)语素化构成的复合词。X包括四小类:(1)性别类，占8．7%，如粉丝男、粉丝女等;(2)称谓类，占14．6%，如粉丝哥、粉丝妹等;(3)时间类，占3．4%，如粉丝日、粉丝月等;(4)事物类，占73．3%，如粉丝团、粉丝圈等。各个小类的比例是从网络上随机抽取的500句例证中的使用频度，下同。二是当X为多音节时，语素化后构成四音节及以上结构，包括四个小类:(1)时间类，占23．7%，如粉丝时间、粉丝时代等;(2)空间类，占11．3%，如粉丝家园、粉丝空间等;(3)事物类，占38．1%，如粉丝精神、粉丝文化等;(4)人物类，占21．9%，如粉丝的朋友等。第四类具有歧义性，如“粉丝的朋友”可以是偏正或同指关系，需要在具体语境中才能消解。此外，“粉丝”还可以与谓词结构组合，如“粉丝非常支持/粉丝尖叫不断”等，但已经超出了构词研究的范畴。

基于例句考察我们发现，“粉丝+X”形成的结构以三、四音节居多。其中，三音节类占47．49%，如粉丝哥、粉丝节、粉丝圈、粉丝吧等;四音节占42．35%，如粉丝时代、粉丝家园、粉丝文化等;五音节占10．16%，如粉丝大本营、粉丝俱乐部等。这些组合结构是词还是短语，学界观点不尽相同。我们对本校200名本科学生进行问卷调查，要求对“粉丝”构成的三音节以上词汇单位进行赋分。包括五个分值，分别是:5分(非常确定是词)、4分(比较确定是词)、3分(都有可能)、2分(比较确定是短语)、1分(非常确定是短语)。问卷调查发现，三音节类赋分最高，为4．6分，表明问卷对象对该结构属于词的认可度最高;四音节得分次之，为3．3分，表明认可度中等，究竟是词还是短语看法不一致;五音节得分更低，仅为1．6分，表明倾向于短语。可以认为，“粉丝”降格语素化构词时，形成的主要是三音节词。

前文已经提到，共有16个新语素(包括“粉丝”)通过词汇降格方式形成。具体言

之，包括单音节4个，分别是波、派、秀、酷。双音节12个，除了粉丝外，还有艾滋、芭蕾、克隆、纳米、啤酒、咖啡、迷你、丁克、卡通、淋巴、伽玛。这些音译词词汇降格语素化后，构词能力差异较大，秀、酷、克隆、咖啡、粉丝均超过10例，其语素化程度高;波、纳米、啤酒、迷你、卡通、淋巴、艾滋、芭蕾、丁克构词超过5例，构词能力较强，语素化程度相对较高;而派、伽玛构词都低于5例，语素化程度比较低，构词能力较弱。同时，从构词位置来看，同一语素在新词语中的构词位置并不一致，完全处于构词前位的有11个语素，占该类语素总量的68．75%。处于后位的仅有两个，分别是秀、派，占该类的12．5%。而咖啡、芭蕾、粉丝三个新语素位置不固定，自由度高。 2．音节升格语素化

词汇降格语素化，虽然简单易于操作，但是受到汉语词汇音节数量的限制，在构词能力上具有局限性。众所周知，汉语音译词以多音节为主，当多音节词降格语素化构词时，对组合语素的选择受到音节数量的制约，通常只能是单音节。因为汉语词汇系统对双音节词的容忍度最高，对三音节词容忍度次之，三音节以上的容忍度最差［7］(P135－146)，所以多音节的音译词降格语素化后，通常只能与单音节语素组合，生成三音节词语。正如前文问卷结果一样，三音节以上的词汇单位接受度低。这种状况必然影响新语素构词能力和构词数量，故音节升格语素化成为音译词语素化的另一重要选择。

音节升格语素化，既有利于保持汉语语素系统的相对稳定性，又能带来更多的构词空间。但是选择哪一个音节进行语素化并不是任意的，这与人的认知心理和经验都有关联。所以，音节语素化并不是简单地把一个不表义音节变成表义语素。［6］考察发现，在音节升格形成的12个新语素中，有10个是选取了音译词的第一个音节升格形成的，分别是:摩、模、博、拷、啤、奥、的、咖、迪、巴，占该类型总量的83．33%;选取第二个音节的仅有“吧”，占8．33%。比较特殊的是“粉

丝”，所包含的两个音节都可以升格语素化，占该类总量的8．34%。但是从构词能力来看，“粉”的构词量远远多于“丝”。显然，人们更倾向于选择第一个音节进行升格语素化。音节升格语素化优先选择单音节的原因，目前学界研究不多。人类认知经验表明首音节更容易被记忆，心理学界也有此类观点，通常词语(或语句)开始部分容易被记住，中间部分容易被遗忘。［8］(P79－80)另外，音译词的某个音节，表面上不表义或语义模糊，但在人的认知心理和输入空间中，会将其当作一个完形的意义存在。所以，被择取的第一个音节，在认知心理上依然是一个完整和完形的概念，人通过已有的百科知识及认知经验，就能唤起被简缩之前的原始语义。这也表明音节升格语素化时，对音节选取不是任意的。［6］此外，邱艳萍从概念整合理论视角，提出人脑的认知机制中不表义音节其实是被看作有意义的，所以才能与另一个音节一起构成新概念。［9］看似随意选取了一个无意义音节，实际上隐含了联想意义，符合人的认知心理。

但是当首音节属于高频语素，并且其语义已经相对固化且熟知度高，语义联想时就具有较大的受限性。当人们看到该语素时，已有的认知经验和概念网络，都会使之投射于语言中固有的高频常用语义，而并不是新词语的语义，这样就会造成认知理解的错误激活或激活困难，很难使之构成一个完形，唤起被压缩之前的原始语义。这种情况下，人们就会选择非首音节进行语素化，如“吧”(Bar)。

音节升格形成的12个新语素在构词能力、自由度等方面差异较大。其中，吧、啤、奥、的、粉均超过10例;迪、巴、模超过5例;而咖、摩、博、丝、拷等构词数量低于5例。实际上，构词数量的多少体现了语素化程度的高低。从构词自由度来看，同一语素在新词语中的构词位置并不一致，完全处于构词前位的有三个语素，分别是摩、博、拷，占该类语素总量的25%。处于后位的仅有四个，分别是咖、巴、模、丝，占该类的33．33%。而其他五个新语素位置不固定，可前可后，自由度强，占该类语素总量的41．67%。

在这些音译词中，“粉丝”一词的表现最为特殊。其音节升格语素化，不是选取了首音节或后音节，而是呈现出双向化。即首音节“粉”和次音节“丝”都可以升格为语素并构词。“粉”的构词包括两类情况:一是“X+粉”类，如凉粉、果粉、米粉、超粉、谷粉、淘粉、脑残粉、僵尸粉等;一是“粉+X”类，如粉吧、粉客、粉圈、粉团、粉妹等。比较特殊的“凉粉”、“超粉”，分别是“张靓颖的粉丝”和“超级粉丝”的缩略词，但不同的是“凉粉”在缩略造词时使用了谐音方法。与“粉”相比，“丝”语素化构词数量不多，如铁丝(铁杆粉丝)、钢丝(郭德刚的粉丝)、蕾丝(徐静蕾的粉丝)等。除铁丝外，其他都是“人名+粉丝”的缩略形式。 综上，词汇降格和音节升格，是目前音译词语素化的两种基本类型。除了“粉丝”一词可以兼有两种语素化方式，其他音译词仅能选择某一种语素化模式。究竟会选取哪一种模式受到音节数量的限制。考察发现，单音节音译词受限性强，仅能选择词汇降格语素化方式;而多音节词可以选择词汇降格和音节升格两种方式，但在构词能力方面音节升格更占优势。从时间角度看，词汇降格语素化出现时间更早，音节升格语素化构词能力更强。构词能力强弱与新语素的音节数量有很大关系。相对而言，单音节语素的构词能力更强，因为多音节词词汇降格成为语素构词时，对组合语素的选择受限性强，通常只能是单音节形式。因为汉语词汇系统对三音节以上的容忍度差，所以多音节音译词通过词汇降格语素化后，通常只能与单、双音节语素组合，生成三四个音节的新词语。这种状况必然影响了新语素的构词能力，也从其他角度说明三音节及以上的汉语音译词通常不会语素化，即使语素化也不会优先选择词汇降格的语素化方式。

二、两种不同语素化类型对应的语义构词模式

考察发现，不同语素化类型往往对应了不同的语义构词模式。邱庆山基于词义球理论，使用“对象义、属性义、特征值义”三个要素，对“裸”族词的词义生成模式进行了研究。［10］本研究借鉴这一方法，从语素化类型的角度对构词语义模式

进行考察和描写，在此仍以“粉丝”为个案。 1．词汇降格语素化构词的词义结构描写

词义球理论认为一个词只有一个对象义，但属性义却不止一个，从每一个属性出发去认知该对象，得到的认知结果(特征值)一般也不止一个。最终形成了以对象义和特征值义为显性表层、以属性义为隐性里层的球形词义结构。我们以问卷调查中认可度最高的三音节词为对象，使用“对象义、属性义、特征值义”三要素描写词义结构，具体如下:

表1 “粉丝”降格语素化后构成新词的词义结构描写序号 词语 语素“粉丝” 其他语素 其他语素义类 认知地位 语义角色 义类 认知地位 语义角色 义类 认知地位 语义角色1粉丝吧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事物 显性独立 对象 空间 隐性依附 属性粉丝男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男性 显性独立 对象 性别 隐性依附 属性2 粉丝女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女性 显性独立 对象 性别 隐性依附 属性3 粉丝哥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关系 显性独立 对象 称谓 隐性依附 属性4 粉丝妹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关系 显性独立 对象 称谓 隐性依附 属性5 粉丝日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时段 显性独立 对象 时量 隐性依附 属性6 粉丝月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时段 显性独立 对象 时量 隐性依附 属性7 粉丝节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节日 显性独立 对象 文化 隐性依附 属性8 粉丝团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人群 显性独立 对象 团体 隐性依附 属性9 粉丝圈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人群 显性独立 对象 团体 隐性依附 属性10粉丝党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人群 显性独立 对象 团体 隐性依附 属性11

语义角色指在词义结构中所对应的语义功能。表1中的新词语都属于偏正结构，从“粉丝”在三要素中的凸显状态来看，属于同一词义生成模式，即“粉丝”作为“特征值义”处于显性依附地位，属于其他语素显性独立“对象义”的从属要素，生成模式如下文图2。

2．音节升格语素化构词的词义结构描写

该词义结构描写包括两小类，首先是首音节“粉”语素化构成的新词语的词义结构描写，具体如下:

表2 “粉”音节升格语素化后构成新词的词义结构描写序号 词语 语素“粉丝” 其他语素 其他语素凉粉 人 显性独立 对象 明星 显性依附 特征值 身份 隐性依附 属性2 果粉 人 显性独立 对象 产品 显性依附 特征值 内容 隐性依附 属性3 米粉 人 显性独立 对象 球队 显性依附 特征值 团体 隐性依附 属性4 谷粉 人 显性独立 对象 工具 显性依附 特征值 内容 隐性依附 属性5 超粉 人 显性独立 对象 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程度 隐性依附 属性6 淘粉 人 显性独立 对象 行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内容 隐性依附 属性7 脑残粉 人 显性独立 对象 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程度 隐性依附 属性8 迅雷粉 人 显性独立 对象 工具 显性依附 特征值 内容 隐性依附 属性9 海淘粉 人 显性独立 对象 行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范围 隐性依附 属性10僵尸粉 人 显性独立 对象 尸体 显性依附 特征值 形貌 隐性依附 属性11 粉妹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关系 显性依附 对象 称谓 隐性依附 属性12 粉哥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关系 显性依附 对象 称谓 隐性依附 属性13 粉男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男性 显性依附 对象 性别 隐性依附 属性14义类 认知地位 语义角色 义类 认知地位 语义角色 义类 认知地位 语义角色1粉吧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场所 显性独立 对象 空间 隐性依附 属性 序号 词语 语素“粉丝” 其他语素 其他语素义类 认知地位 语义角色 义类 认知地位 语义角色 义类 认知地位 语义角色15粉团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人群 显性独立 对象 团体 隐性依附 属性粉圈 人 显性依附 特征值 人群 显性独立 对象 团体 隐性依附 属性16

表2中的新词语仍属于偏正结构，但从“粉”在三要素中的凸显状态看，包括两个小类:一是“粉”作为“对象义”处于显性独立地位，属于其他语素显性依附的对象，如1－11。二是“粉”作为“特征值义”处于显性依附地位，属于其他语素显性独立“对象义”的从属要素，如12－16。这两种类型对应了两种不同的词

义生成模式，如下文图1、图2所示。

其次是次音节“丝”语素化构成的新词语的词义结构描写，具体如下:

表3 “丝”音节升格语素化生成新词的词义结构描写序号 词语 语素“粉丝”知地位 语义角色 义义类 认 类 认1铁丝 人 显性独立 对象 明星 显其他语素 其他语素知地位 语义角色 义类 认知地位 语义角色性依附 特征值 程度 隐性依附 属性2钢丝 人 显性独立 对象 明星 显性依附 特征值 身份 隐性依附 属性3蕾丝 人 显性独立 对象 明星 显性依附 特征值 身份 隐性依附 属性海飞丝 人 显性独立 对象 明星 显性依附 特征值 身份 隐性依附 属性4

表3中的新词语仍属于偏正结构，从“丝”在三要素中的凸显状态看，属于同一生成模式，即“丝”作为“对象义”处于显性独立地位，属于其他语素显性依附的对象，其他语素作为“特征值义”处于显性依附地位。词义生成模式如图1所示。 3．不同语素化类型制约了新词语的词义生成模式

“粉丝”词汇降格和音节升格语素化生成的新词语虽然不同，但在词义生成模式上具有相关性和一致性。共包括两种模式，其中语素“粉”构成新词语兼跨两类。 (1)音节升格形成的新语素“粉”和“丝”，作为“对象义”处于显性独立地位，属于其他语素显性依附的对象，并通过“属性义”和“特征值义”的配合关系，构成新词语的词义生成模式，具体如下:

图1 “粉”和“丝”语素构成新词语的词义生成模式

粗实线圈表示词义结构中处于显性独立地位的“对象义”，虚线圈表示处于隐性依附地位的“属性义”，细实线圈表示处于显性依附地位的“特征值义”。图1表明，语素“粉”和“丝”构词词义生成模式是通过虚线圈中属性义的关联，粗实线圈内表示对象义的语素“粉”和“丝”与细实线圈的特征值义发生衔接，生成新词语。如经过虚线圈(内容属性义)的关联，粗实线圈(表“人”对象义的“粉”)可以串联起多个细实线圈(如“产品”特征值义的语素“果”，“工具”特征值义的语

素“谷”等)。为了节省篇幅和构图方便，图中把相同特征值的语素放在一起。细实线圈括号内表示与“粉”和“丝”组合的其他语素。该模式具有很强的生成能力，生成了表2中的1－10，表3中的1－4。

(2)语素“粉丝”(粉)作为“特征值义”处于显性依附地位，属于其他语素显性独立“对象义”的从属要素，通过“属性义”和“对象义”的配合关系，构成新词语的词义生成模式，具体如图1所示:

图2 “粉丝”(粉)语素构成新词语的词义生成模式

粗实线圈表示处于显性依附地位的“特征值义”，虚线圈表示处于隐性依附地位的“属性义”，细实线圈表示处于显性独立地位的“对象义”。图2表明，语素“粉丝”和“粉”构词词义生成模式是通过虚线圈中属性义的关联，粗实线圈的特征值义与细实线圈的对象义发生衔接，生成新词语。例如经过虚线圈(团体属性义)的关联，粗实线圈(表“人”特征值义的“粉丝”)可以串联起三个细实线圈(表“人群”对象义的语素“团”、“党”、“圈”)。该模式具有很强的生成能力，生成了表1中的1－11，表2中的11－16。

不难看出，语素化类型与词义生成模式之间具有内在相关性。这两种不同类型的词义生成模式，生成了并在继续生成大量新词语。本研究通过对其他音译词形成的新语素的词义生成模式考察发现，尽管构成的新词语不同，但是词义生成模式与“粉丝”一致，受到新语素作为显性独立的“对象义”或显性依附的“特征值义”主导的两类构词语义模式的制约。 三、结论与思考

综上，语素化是音译外来词融入汉语词汇系统后的重要表现。本文基于对1536个音译词的考察，以“粉丝”为典型个案，提出了音译词的两种语素化类型:词汇降格和音节升格语素化。并在此基础上分析了两种语素化的不同特点、构词能力，以及语素化后形成新词语的词义结构和词义生成模式。

音译词的语素化非常复杂，近年来虽然引起了学界重视，但语素化的认知心理机制等研究还很薄弱，仍有很多问题值得进一步思考:(1)音译词语素化的类型受到其音节数量的制约，但是不同的音译词语素化类型背后的认知心理机制有何区别?(2)有的音译词只能选择一种语素化类型，而有的音译词却可以选择两种不同的语素化类型，例如本文中分析的“粉丝”，其根本原因是什么?(3)不同的音译词语素化后，在构词能力上表现出很大的差异性。除了本文中探讨的词汇降格和音节升格这两种影响因素外，制约新语素构词能力强弱的因素还有哪些?(4)有些新语素，在初期表现出很强的构词能力，形成了大量的复合词，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构词能力逐渐削弱。甚至有些新语素出现了构词停滞的现象，影响新语素的生命力的因素有哪些?(5)音译词语素化后构成的新词语，从内部结构类型看，主要是偏正式，其他类型的词语非常少，其内在原因是什么?(6)受篇幅所限，本文没有探讨字母词问题。与一般的音译词相比，字母词的语素化过程和表现有何特点?(7)音译外来词进入汉语词汇系统后，要受到汉语词汇系统的诸多规约。在制约音译词语素化的多种因素中，语音、语义、语法各个层面的制约有哪些特点和规律?哪一个层面的因素发挥决定性作用?(8)音译词语素化所选择词形的义项活跃度、语义明晰度对语素化过程和具体表现有何影响?以上诸多问题都有待于学界的进一步深入探讨。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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