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盈卜件f九江师专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韶年期简说陶渊明和他的作品一一《陶渊明诗文赏析集》前言李华中国诗人里影响最大的似乎是陶渊明、杜甫、苏轼三家。他们的诗集,版本最多,注家也不少。这中间陶渊明最早,诗最少,可是各家议论最纷纭。考证方面且不提,只说批评一面,历代的意见也够奇异有趣的。……在这纷纷的议论之下,要自出心裁独创一见是很难的。但这是一个重新估定价值的时代,对于一切传统,我们要重新加以分析和综合,用这时代的语言表现出来。上面所引的这段话,原是朱自清先生为萧望卿先生《陶渊明批评》一书所写的序言,现在也可拿来说明这本《陶渊明诗文赏析集》编辑的缘起。要批评、赏析陶洲明的诗文,须先了解陶渊明的为人和他所处的时代。那正是晋宋易代时候,战乱频仍,政治黑暗。占据北方的几个少数民族仍不时地互相混战,而偏安江南的东晋统治集团内部的互柑倾轧、斗争也是此伏彼起。在陶洲明生前,东晋已经发生过王敦和苏峻的叛乱。洲明二十岁以后,小战争固然是时有发生,而大规模的战事也有好几起。先是晋孝武帝太元十年,谢安去世,由荒淫昏啧的司马道子执政。史书指出这时朝廷腐败情形,说是“官以贿迁,政刑谬乱,又崇信浮屠之学,用度者侈,下不堪命。趁于是孝武帝“潜制之”,引充州刺史王恭、荆州刺史殷仲堪等为援,双方尖锐对立。到音安帝隆安元年,终于演成战争:王恭起兵,以诛司马道子所宠王国宝为名,道子杀王国宝,形势暂时缓和。此后道子引憔王司马尚之、江州刺史王愉来对付王恭。隆安二年,王恭等又以讨司马尚之为名再度起兵,被道子的儿子司马元显平定下去。王恭虽死,但参与这次作乱的广州刺史桓玄反倒做了江州刺史,并被同伙推为盟主,与荆州刺史殷仲堪一起,酝酿着新的叛乱。同时,元显也借讨灭王恭的战绩夺走了其父道子所担任的扬州刺史的要职。元显本性苛刻,虐待百姓,他强使东土诸郡免奴为客者移置京师以充兵役,激起反抗,导致孙恩起义。朝廷忙于抵御孙恩,桓玄便利用这,机会兼并荆、雍二州,迫使朝廷承认他做荆州刺史。他还借口讨伐孙思,想率兵东下,被元显制止。后来孙恩被官军赶到海岛,元显于是腾出手来声讨桓玄,准备用兵。桓玄正寻找东,这时便提出讨伐元显,率军顺流直抵建康,杀元显、酞道子,并于元兴二年废晋自立。这就又引起了元兴三年刘裕、刘毅、何无忌、诸葛长民等人讨伐桓玄的战。后来桓玄被平定,朝廷封刘裕为豫章公,从此掌握朝政。义熙六年,孙恩妹夫卢循下的理由争乘刘裕北伐的空隙,欲直捣建康,,在豫章、、寻阳一带与官军展开激烈争夺、,最后失败被,熟此后刘裕逐步扩大势力。杀刘毅都僧施诸葛长民,,削弱王室,,讨伐司马休之,为篡位扫除障碍固战争的胜利帝是晋恭帝火的时代司马休之逃到魏国,。刘裕北伐,假道于魏。,灭了后秦还没来得及巩,便匆忙还朝代晋称帝。建立刘宋政权他还用极残忍的手段杀了晋安,。这一年渊明五十七岁几十年的辰光发生了无数的战争。是充满了血和,。陶渊明的曾祖陶侃为晋大司马就去世归。。祖父陶茂做过武昌太守,父亲曾几度出仕“但很早,。渊明二十九岁时、,因“亲老家贫”,做江州祭酒,,,但不堪吏职,少日自解,”桓玄为江州荆州刺史时,渊明虽做过他的幕僚,。但在他东下讨伐元显的前夕梗因母丧回家守制。在刘裕等讨伐桓玄的战争中就辞官归田”、渊明先后做过刘裕和刘敬宣的参军的淡泊胸怀和,以后又做人十几天彭泽县令渊明年轻时就有“。不再出仕”不慕荣利“忘怀得失“猛志逸四海,,窍视思。远有”的宏大抱负,,然而他的时代却是无比地黑暗,因而诗文里感叹不遇的话很不少他曾经出仕于不得巳那虽然也许是对政治还抱着或一的希望和聊且一试之想。,,.但更多的却是出,,一是由于政治形势的裹挟二是由于生活的逼迫了也与世俗那样格格不入却不得示混迹官场所以精神十分痛苦充满了悔恨负疚的心情几度悔恨之后他毅然下定决心,与官场永诀,,’以躬耕终老o”,:《饮酒》第十二首说“长公曾一仕。,壮节忽失时,杜门不复出,终身与世辞“,似乎也是渊明本人一生出处大节的写照,他处在那分、样污浊的社会进不能道济天下,”退而““安贫乐道,求其次,,,这是他当时唯一的出“路。隐居中生活困苦他可能闪过再出仕的念头但最终还是用儒家”固穷“守。节的思想坚定了自己的态度所谓贫富常交战道胜无戚颜不过他对政治的关心对国计民生的热忱是至老不衰的也常以、”,他再也没有出仕”,“有志不获骋。,为恨。《饮酒》第二首说:“颜生称为仁,荣公言有道,屡空不获年、,长饥至于老生时高直,。、虽留身后,、名,一生亦枯搞!,,”话是说的荣启期,,颜回,,但也是在说自己。。却遭际不,偶直到死后名字才逐渐为人所知这在历史上并非偶然现象渊明怀抱高趣与世俗不合最后不得沐老死田园资志以没无声无息他大概不甘心所以写作诗文既以自慰,也是希望在千百年后,,,能“垂空文以自见,,”,让后人了解他的境遇和他的人,格。因此他的作品拥有众多的读者渊明早有预感、、而且引起后人的赞叹因而诗里每多暗示。产生了感情的共鸣。。,`-口争在刘裕篡晋前夕后写的《述酒》、,流露出不满和感伤、他入宋,《咏三良》《咏荆柯》和《读山海经》以今人的想法,,《读史述》中的部分作已。品,同情晋室,愤恨刘裕的感情更加强烈,晋朝到了陶渊明的时代。经极端腐败续乱代,卜那么晋宋禅代原也是意料中事。渊明大可不必那样恼火,,但如果从某种意篡了以后继。。义来追溯历史的变革和沿续,自春秋战国以来,朝代篡乱真如走马灯一般其感受之深刻不难想见。乱到后来又是篡,,渊明是熟悉厉史的人,,何况晋宋禅就这,。全蹈魏晋故事始作涌者,其后世亦不免为傀儡尖而篡轼之毒,,前代靡闻方面说渊明一定受到很大刺激那么,他的悲痛与激愤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他把这就些感情倾泻到作品里不止是这一个刘裕,经过艺术加工使形象更典型意义更扩大。则他所抨击的而他所赞佩的也已经是抗击邪恶的英雄了陶诗的艺术价值是逐渐被人们认识的。刘舞著东文心雕龙》,对陶诗只字未及。稍后的萧统,为渊明编集、作序,还“点定其传”,对他的为人和创作都给了较高的评价,但仍着重在品格作风方面,而且收入《文选》的陶作不过数首。钟嵘《诗品》也论到他的诗,说是“其源出于应球,又协左思风力。文体省净,殆无长语。笃意真古,辞兴婉惬,”都基本上是对的,但又说“世叹其质直,至如`欢言酌春酒’、`日暮天无云,,风华清靡,岂直为田家语耶?古今隐逸诗人之宗也。”钟嵘受时尚影响,贬低了代表陶诗特色的“田家语”,把陶置于中品,显然是错误的。室子称陶是“古今隐逸诗人之宗”味把陶视为一般的隐士,则更说明他银光的局限,他把陶的意义缩小了。到了唐代,渊明的地位显然提高了。唐人推重陶诗,并不表现在评论方面,更多的却在精神、艺术上的效仿。最先当然是王绩,后来则有王维、孟浩然、李白、杜甫、储光羲、韦应物、柳宗元、白居易。诸家学陶又各有自己的特色,师古而不泥古,表现了唐代的精神。宋人和唐人不同,他们在创作上学陶的成绩远不如唐人突出。不过他们留下不少精当的评论.却为唐人所不及。女砚L.苏轼说:“所贵乎枯澹者,谓其外枯而中膏,似澹而实美,渊明、子厚之流是也。”(《东坡题跋》)又说:“吾于诗人,无所甚好,独好渊明之诗。渊明作诗不多,然其诗质而实绮,瘤而实映,自曹、刘、鲍、谢、李、杜诸人,皆莫及也。”(《与苏辙书》)朱熹说:“洲明诗平淡,出于自然”,’t陶渊明诗,人皆说是平淡,据某看他自豪放,但豪放得来不觉耳。其露出本相者,是《咏荆柯》一篇,平淡底人,如何说得这样言语出来.”(《朱子语类》)又说:“晋宋人物,虽曰尚清高,然个个要官职。这边一面清淡,那边一面招权编货.陶渊明真简能不要,此所以高于晋宋人物`”“洲明诗所以为高,正在不待安排,胸中自然流出。”(陶澎集注《靖节先生集诸本评陶汇集》)苏轼还写有和渊明的诗,多到一百二十首。经过苏轼、朱熹的拟作和品题,陶诗在文学史上的地位已不可动摇,后来的文人们对陶的赞誉,更是历久不衰。关于陶诗的特色,我认为可以概括为真、大、远、深四个字。所谓“真”,包含两方面的意义、第一是真实。无论是咏怀诗还是田园诗都是比较真奥呛壕映了渊明的生活,是他感情志趣的真实抒写。萧望卿《陶渊明批评》说:“到他手里,终是更广泛的将日常生活诗化。”第二是率真。陶渊明一生反对虚伪和矫揉造作,追求自然和本真,所以他自然率真的个性在诗里表现得很鲜明突出。即使是点染几句田园风光,也是他质朴真切的感受,使人既领略田园景色之美,又能看出他高尚的人格和率真的作风。所谓鑫“大”,是说他的诗虽写的是眼前身边的日常生活,但却和时代密切相关’,背景是阔大的。诗人是敏感的。日常生活的点滴感受常触动他的出处怀抱,而出处的抉择又系于时代的动乱。所以他写日常生活的感受,其意义实在是超出了一般日常生活的藩篱,使人从平凡中看出不平凡来。所谓“远珍,是渊明常把眼前生活和人生意义的探讨相联系认为了保持高尚的节澡志趣,他连个人身名也在所不计。这种人生态度和志趣,远远超于世俗之上,形诸吟咏,就自然透出超诣旷远来。所谓“深”,是指陶诗的含蓄深厚、意一在言外。萧统说:“有疑陶渊明,篇篇有酒,吾观其意不在酒,亦寄酒为迹者也。”白居易《访陶公}日宅》说:“呜呼陶靖节,生彼晋宋间。心实有所守,口终不能言。”都指出陶诗深有寄托,意在言外。因为从字面看,它似乎平淡无奇,然而意蕴兴味却极丰厚,所以苏拭说它,“质而实绮,灌而实胰,。”再从它的情感语言看,,表面也好象很冲和。平淡但反复体味,。,又常觉有一股豪情潜在着笔法的委婉。、所以朱熹说它,“豪放得来不觉”或言此而意在彼或平淡中离豪放当然,这种作风的形成,大概与魏晋以来整个时代的政治背景。。有密切关系故。结构的层迭周折也是构成陶诗含蓄深厚的因素之一陶诗的影响远及国外早在唐初,陶集即巴传入日本。日本诗人很喜欢用陶集的典、他们对渊明创作的评论也有不少精辟之见。桥川时雄,近藤元粹、吉川幸次郎、大矢根文次郎更是研究陶渊明的专家响。而从有些评论,,如藤原惺窝的《达德纲领》论诗,源流和太宰春台《紫芝园漫笔》的某些论述在朝鲜,,我们还可以看到宋元以来中国诗话的影王遣使徽之,十二世纪末的韩维仅携妻隐居”壁上有他。“一片丝纶来入、洞,始知名字落人间,的题句,这显然是用了桃花源的典故。后来的朝鲜诗人们也都爱。效仿陶诗写出不少优美的作品.到了近代灌而实腆陶诗又传到欧洲.特别是本世纪二。三十年代度,它又受到法国诗人保尔“瓦雷里和大文学家罗曼,罗兰的高度赞美”瓦雷里对陶“诗的感受与苏轼说的从滥用觉悟过来质而实绮。”很相合“,而他说陶诗的朴素是,、生于过。”也与元好问《论诗绝句》豪华落尽见真淳的看法一致还有,罗曼罗兰,更是陶的知音,梁宗岱《诗与真二集》里,有一篇《忆罗曼罗兰》谈:到这位文学家在读了他所译的《陶潜诗选》后的感受那奇迹对于我,在这样一部作品里。。就是它和那最古典的地中海一一特,别是拉丁一一诗的真确的血缘关系找着他们底面目反映着无适俗韵…。贺拉思(Hor。)和维琪尔都在这里面而在一些和谐的沉思(Mont如:“霭蔼堂前林…”或“少`”里,我听见了亚尔班山Albia”)上一座别墅里的泉水底庄严音乐。我唯一的惋借就是出我底门庭去。:它对于我是已经熟悉了的,我到中国的旅行并不引我一个外国人对陶讨的感受是如此地亲切他甚至觉得中国的心灵和法国两派心灵中之”一(那拉丁法国爵)许多酷肖之点看来无论中外古今诗人们的感受是很容易相通。,“,的。而真正的文学陶渊明的作品,实在是人类共同的财富今存诗一百二十多首。,,,自然会受到各国人民的珍爱。。,文十二篇,和诗一样,,他的文也属上乘之,作家,以自然清逸朴厚见长这本赏析集选他的诗五十七首。文六篇请研究陶渊明的专。、学者和朋友挥翰,,作赏析之文从选目看。,陶作的精华已尽于此了,而那些精采的,鑫赏析也足为学习陶渊明诗文入门的向导这对于熟悉陶渊明的人来说,同时,由于本书成于众手。,所以带来多方面,的新鲜气息也有参考和借鉴的价值这是应该允许的。不过对陶的理解历来争论不少赏析起来,,,自不免见仁见智。比如作品的系年问题,就不能强求统一本书之成集辈专家,所以这里特别说明一下首先是因为有二十几位作者的辛勤努力和巴蜀书社的支持。还有老一,特别是我的老师廖仲安教授对我的指导和鼓励。启功先生还亲为题签。这都使本书倍增光彩本人谨在此表示感谢!,限于编者水平本书一定还有不少缺点,尚希读者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