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似乎越来越离不开那三间老屋了
即使春天的葱茏也阻止不了它的老去
她已经习惯了土灶到饭桌八步的距离
那几把椅子也不知道让不是木匠出身的父亲
叮叮当当修补过多少次
时常忆起母亲在码头浆洗时有节律晃动的两根粗辫子
扎成蝴蝶结的红头绳是她们那个时代的流行
生活迫使着母亲经常偷偷的抹泪
可仿佛苦难就是那么难缠,抹也抹不干净
母亲坐在那条动一下就会“吱嘎”作响的凳子上
絮叨过去冗长的生活往事
她说,一结婚就和爷爷奶奶分开过日子
一间茅草屋,一口铁锅就是全部的家当
她和男人一样的挣着工分才挣来了三间瓦房
她说,为了我们姐弟三人上学,多种了离家五里地的四亩地
她说,她四处求神拜佛只为我们能考上大学,跳出农门
她又说,父亲炸过石头,铺过马路,做过挑夫,老毛病不少
母亲说,絮絮叨叨地说,不知道是她自己怕忘记,还是怕我们会忘记
说村里又走了几个老人,前一阵子又养了条狗和八只鸭子
说眼睛连三米远的东西都看不清楚,人也容易累了
母亲的倾诉如海水的涨潮,漫过来悄无声息又带着苦涩
一次又一次,我似乎已不再是一个有耐心的倾听者
但我知道回忆和苦难会在母亲的一生中延续
而母亲的一生也会在我的一生中流淌
母亲又一次在老屋前的枣树下目送我回城
渐渐远了,母亲的影子也渐渐小了
秋风中,就像掉在地上的一粒干瘪的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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