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布网友 发布时间:2024-10-24 0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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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心网友 时间:2024-11-05 18:28
NO.4
以我浅薄的历史知识,我只知袁绍不得善终,至于袁熙,我却不知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在他远赴幽州的日子里,我只有自寻宽解之路,开始学习音律。白日漫长,我整日坐在荷塘边吹奏着不成调的曲子。
曲声断肠风波起……
袁熙离开后不久,公公与曹操在官渡会战,大败而归,从此一病不起,很快便去世了。公公一死,袁尚便坐镇邺城,大哥忽闻噩耗,又见幼弟夺权,一时心有不甘,便寻借口出兵邺城,却不想被袁尚打得大败,只得退守平原。我以为既然来自大哥的威胁已除,袁熙又根本无意争天下,刘夫人与袁尚该收手了,可袁尚却不念亲情,一定要斩草除根,很快便派大军围困平原。被逼无路的大哥只得认贼作父,降了曹操,不久,曹操举兵攻邺城。
那日清晨,我坐在荷塘边正苦思逃出邺城之法,忽听丫环扑通跪地,齐声道:“夫人好。”
刘夫人正领着侍女款款而来,那张风韵犹存的脸上竟有甜腻的笑容,她屏退左右,慈爱地牵起我的手:“晨起风大,宓儿当心着凉。”
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刘夫人洞悉我的惊疑,面上愁容缓现:“这些日真令你担惊受怕了。”顿了顿,她竟落下泪来,“你公公含恨早逝,尚儿挑起这副重担如此不易,偏袁谭那狼心狗肺的东西,认贼作父,残害手足,此前尚儿还指望迎熙儿回城,让你们夫妻团聚,看来竟是不可能了……”
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若是在现代,她一定是最好的八点档演员。可我知道,她的来意绝不简单。
“事到如今,一切皆是命数。”我淡淡道,“宓儿一介女流不能上阵杀敌,但若能有助袁家,母亲不妨直言。”
刘夫人神色稍变,很快,便止了哭泣。“宓儿,你果然冰雪聪明。”她端详着我的脸,缓缓浮出一抹笑,“你可知,你虽一介女流,却拥有胜过千军万马的武器。”
我定定看住她,半晌,心一点一点变冷:“母亲是说,我这张脸。”
我自是懂的,“艳若桃李,文采斐然”,甄宓既能令袁绍代子求婚,又怎会不为曹氏父子所知?刘夫人母子为求自保,竟是暗示我抛却妇道廉耻,魅惑曹氏父子。
我忍不住冷笑。此前我一直搜肠刮肚,想记起关于袁熙之妻的记载。甄宓这名字并不陌生,然而直至言及曹氏父子,我才终于想起,甄宓,那个传说中的洛水女神。
我这才终于知晓,我今世的命运。
NO.5
即便知晓未来,我也从未想过篡改历史。如果历史是真,一切与命数的相抗都不过以卵击石。我愿接受历史的真实,但却无论如何也猜不中这过程中的玄机——时光倒转1800多年,及至建安九年的秋天,我竟然,又与世俊相遇。
邺城破,袁尚逃亡幽州,刘夫人与我留了下来。城破日,当那手执宝剑的伟岸男子走进来时,我伏在刘夫人膝头,双肩颤抖,全然一副阶下囚的惊惧哀戚模样。
“她是谁?”我听见他的声音。
“我的儿媳。”刘夫人的阴毒藏在颤抖的声音里。
“叫她抬起头来。”男子的声音轻佻傲慢,我在刘夫人托扶的掌心里缓缓抬头,舒展花朵般的容颜。
当啷,利剑坠地。我看见他惊艳不已的眼。那双,也同样令我震惊不已的眼。
世俊?!不,不会是世俊,眼前这个缓缓扶起我,为我拭泪的男子,这一世,他分明是曹操的儿子,将来的魏文帝曹丕。
他将我的震惊解读成害怕,忙柔声宽慰:“丞相有命,保护袁府家眷……夫人不必惊惶,在下曹丞相之子,子桓。”
有多久了,世俊没有对我这样温柔细语?自他赴美攻读博士,我和他之间,已被千山万水隔开漫长距离,甚至,我怀疑那就是两颗心的距离。然而1800多年前这个与世俊有着相同面貌的男子,却捡起地上宝剑温柔地对我说:“夫人,等我料理好城中战事,便来迎你。”
我在如血的夕阳中看着他远去。
顷刻间,泪如雨下。
NO.6
他遣人来,邀我入他营帐夜饮。临行前刘夫人在我手心偷偷塞进一粒药丸:“尚儿与熙儿已在幽州会合,正谋回攻邺城之计,你我冒死留下,便是为助他兄弟二人一臂之力。”
“不惜让宓儿落下丧贞败德之名,原是为成全母亲对袁家的大义。”我冷冷道,“母亲,您太看重宓儿了。”
“宓儿,别怪母亲。曹贼不除,邺城难收,若今夜失手,这毒……”
“这毒,便是让我送自己一程吧。”我轻笑,不再看她伪善的眼神,登上马车而去。那一夜,马蹄声响彻整个军营。子桓的营帐内一星烛火昏暗暧昧,他从坐榻上起身,影子映在帐帘上,我站在营帐中望着那熟悉剪影,一时竟是痴了。
有多少夜,我和世俊在自修室里挑灯看书,有时停电,世俊会掏出蜡烛点燃,笑我们是真的“秉烛夜读”,而他的影子就那样映在墙上,总也会让我痴痴地看入了神。
“夫人。”他走上前来,牵我入座。
烛光映照着我的脸。
“我能不能唤你宓儿?”他带着微微醉意,抬起我下巴痴痴凝视。他的酒杯就在我手边,只须我一拂袖,命运也许就不同。
我却在他的眼神里失了心神。在他揽住我的一瞬间,我微微前倾,手在他颈后交握。药丸,就这样悄无声息滚落。
“宓儿,我要娶你。”他俯首在我胸前,誓言如他的吻一般滚烫,我的泪悄然而下。世俊,不要与我分手,不要离开我,寻了1800多年,今生,我们在一起。
NO.7
雨一直下着,转眼又是一年。
建安十年,落雨纷飞之际,曹操允准子桓迎娶我为妻。那一日,我见到了子桓的弟弟,那个后来为我作赋,令我名传千古的才子曹子建。他有着一张皎月般的面孔,眼神温柔如水,他静静地坐在大殿一侧,手执一支玉笛,微微对我笑。我亦回他一笑,我知道,未来漫长的岁月里,我和他还会有数不清的故事。
我曾经的婆婆刘夫人也被赐坐在喜宴上,她看我的眼神充满怨毒,而我,只转头看着我钟爱的男子。现实中失去过,才懂得没有比他更值得珍惜。这一世,我不要贞洁名声,背弃与袁熙曾有的誓言,这一世,我只要他。
酒宴散了,他牵起我的手步入后院。
“宓儿,不要伤心了。”摇曳的烛光下,他轻轻吻去我脸上的泪水。
呵,他又误会了。我没有解释流泪不是为了袁熙,而只因我觉得幸福。幸福在我心里,也在我腹中,我有了他的骨肉,我与他的孩子。我在盈盈的泪光中对他微笑:“嘘。”
NO.8
春宵短暂,战事却比我想象的更长。
之后,不断有袁氏的消息传到邺城。我与子桓成婚不久,袁熙的部下叛变,袁氏兄弟逃到乌桓,子桓欲趁机追杀,我大腹便便,忧心他出战的安危,一时动了胎气,早产下了我们的儿子,睿儿。
建安十二年,二袁纠合北方单于数万骑,大战曹军于白狼山。曹军战胜,袁氏兄弟又逃到辽东,此时辽东的太守公孙康,二袁以为他并无贤能,欲取而代之。子桓进言父亲,以隔岸观火之计,令公孙康将二袁的首级献出,以示归曹。
那一日是白露,天依然飘着蒙蒙细雨,我的软轿与公孙康的马擦肩而过,那拖在马匹后面的两只黑木匣骨碌碌作响,我撩开轿帘,在烟雨之中凝视它们远去,良久,才意识到自己的脸颊已是一片潮湿。
即便不爱,也终是我负了袁熙。那夜,我背对子桓,在他伸手来抱我时轻轻退了开去。
“你对他就如此念念不忘?”很静的夜,他突然掀开被子,将我一把拽起。淡淡月光里,他的脸紧绷如化石,声音又沙又哑,“告诉我,你爱他?”
我不言语。“你爱他!”他勃然大怒,重重地将我推倒在床上,旋即压上来。“如何?要为亡夫守节么?可你忘了,现今我才是你的夫!”我在他身下挣扎,张口想要辩解,他却狠狠吻上我。
“不……”
“为什么不?你再爱他,他也已是个死人,别忘了,他的首级还是我亲自悬上城门。”他的动作粗暴起来,像是故意要令我疼痛,“宓儿,忘了他,你必须忘了他!从今往后,我是你唯一的夫君,你的心里再不可以有别人!”
我心里从不曾有过别人,可他没有给我机会告诉他。那一夜,他与我痴缠至天明,离开时我已倦极,只听他伏在耳边轻轻说:“宓儿,别恨我。”那一夜,我怀上与他的女儿,东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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